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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姜培軍 來源: 牡丹晚報 發(fā)表時間: 2023-11-02 09:17
□記者 姜培軍
漫步菏澤街頭、公園綠地,也許不經(jīng)意間就會碰到一棵百年老柿樹。作為自然界的活化石,柿樹是承載菏澤鄉(xiāng)土文化的符號之一,見證著菏澤自然和社會的變遷。柿樹生長緩慢,有“爺爺栽樹、爹爹吃果、孫子享?!币徽f。就發(fā)展曹州耿餅產業(yè)來說,柿樹是“1”,發(fā)展是“1”后邊的“0”,沒有柿樹,一切無從談起。當下最緊迫的任務,是保護現(xiàn)有柿樹,并繁育新樹苗。
百年前制耿餅可以免稅
小說《儒林外史》里記載王冕自山東返回家鄉(xiāng),有這么一段文字:“打開行李,取出一匹繭綢,一包耿餅,拿過去拜謝了秦老?!笨梢?,早在元朝時,耿餅就是可與絲綢相提并論的上佳禮品。正是由于柿樹與耿餅在菏澤歷史文化中的重要影響,歷朝歷代都對該產業(yè)非常重視。
“在古代,種植柿樹、加工耿餅可以‘不完銀子’?!?0月29日,楊憲印說,他所說的“不完銀子”就是免稅的意思。他出身于耿餅世家,對菏澤耿餅產業(yè)發(fā)展的歷史多有了解?!拔壹夷菚r候有18畝柿樹,我們幾代人都制作耿餅,從我記事起,一畝園的收成等于二畝田,老人用輷車子推著柿子、耿餅到外面換糧食?!睏顟椨』貞?。
楊憲印的說法是有事實依據(jù)的,立于1916年的“果木柿餅煙苗免稅碑”,可以作為歷史的見證。10月31日,記者再次瞻仰了這方立于100多年前的石碑。
這方石碑高約1.7米,寬60厘米左右,目前仍矗立在菏澤魯西新區(qū)丹陽辦事處桑海社區(qū)文化廣場上。石碑碑額上刻有四個醒目的大字——草木銜恩。碑文自右往左書寫,最左邊刻有“果木柿餅煙苗免稅碑”的字樣。由于風雨腐蝕和人為破壞,碑文中不少文字已經(jīng)難以辨識,不過從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記載中可以看出當時的地方政府對柿樹和耿餅的重視,以及做出的保護生產的舉措——種植柿樹、生產耿餅免稅。
碑文一開篇便說,當?shù)亍叭朔钡毓?,贍養(yǎng)無貲,幸而土宜頗多,人賴以生柿子、木瓜、石榴等物……”隨后著重提到柿子和耿餅在人們生產生活中的重要地位:“而果木中惟柿子一物更能變質成餅,霜華自現(xiàn)。不假人工,尤屬果類之上品……貢于上者惟柿餅與馬。”隨后“詔諭”有關部門:“遠近商賈無從納稅之說?!北穆淇钊掌跒椤懊駠迥辏?916年)農歷十一月”,距今已經(jīng)一百余年。
一棵樹結一萬個柿子
有資料顯示,菏澤栽培柿樹由來已久,全盛時達到10萬余株,年產鮮柿三千萬余斤,耿餅七百萬斤以上。自20世紀30年代以來,菏澤柿樹種植幾經(jīng)波折??谷諔?zhàn)爭時期,菏澤大片柿林遭砍伐;20世紀五六十年代,又有大批柿樹被砍伐當柴燒。1976年后,所剩柿樹已寥寥無幾,曹州耿餅也因此一度絕跡。近年來,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,原來的柿樹種植區(qū)越來越小,可用于產業(yè)發(fā)展的柿樹已經(jīng)很少了。
“我家祖?zhèn)饔?8畝柿樹,原址在今天廣州路附近,傳承了很多代人。我記憶中,當時的柿樹非常粗、非常高,一個人根本摟不過來。‘文革’時期毀壞了一部分;后來燒紅薯炕,缺少染料就把柿樹砍掉做劈柴燒炕了,一些柿樹的樹疙瘩打機井時當井盤使用了?,F(xiàn)在想來非常可惜?!睏顟椨⊥葱牡卣f。
隨著城市化進程的推進,菏澤城區(qū)的耿莊、劉善人莊、卞莊,這些傳統(tǒng)的柿樹集中種植區(qū),都被鋼筋水泥擠占了。劉善人莊北臨中華路,南臨長江路,東臨和平路,西臨趙王河。社區(qū)居民最引以為自豪的有兩件事:一是多年前這里曾出過一位樂善好施的大善人,二是這里曾經(jīng)柿樹成蔭。明朝成化年間,劉善人莊的先民們幾經(jīng)輾轉,從山西省洪洞縣遷移到這里。在老年人的記憶中,村子西臨趙王河,東邊也有一條小河,南邊有一條大的排水溝,不怕旱不怕澇,土壤肥沃,所以當時的居民在這里栽種了很多柿樹。
在一些老年人的記憶中,至20世紀50年代初,劉善人莊村里村外還栽種著500余棵柿樹,品種包括腌柿子、油葫蘆頭、九月青、八月黃。據(jù)村民回憶,這里出產的柿子,果質非常好,口感也很好,九月青、八月黃等品種非常適合做耿餅。每到秋冬季節(jié),整個村莊都在制作耿餅,然后用輷車子賣到商丘等周邊地區(qū)。繁盛時,劉善人莊的柿樹,粗的樹圍可以達到2.5米左右,一棵樹能結一萬個柿子,可以裝一太平車。入冬之時,為慶賀豐收,園主請戲班子唱戲多日。
為柿樹建立“健康檔案”
10月31日,天高云淡,蒼老虬勁的柿樹樹枝直刺蒼穹,形成一道迷人的風景。在菏澤華僑城小區(qū),幾年前這里還屬于原菏澤開發(fā)區(qū)丹陽辦事處劉廟社區(qū)卞莊村。據(jù)介紹,這些老柿樹是明朝時卞莊村的先民從山西遷到菏澤后種下的。每至金秋,累累碩果壓彎枝頭,成為引人矚目的百年柿樹景觀帶。
在幾年前的一次采訪中,年逾七旬的原卞莊村村民卞生田回憶說,他的祖母分家時什么都不要,只要柿樹。這些古老的柿樹伴隨了一代又一代卞莊村人。大量柿子不僅可以充饑果腹,還為村民帶來不菲的經(jīng)濟收入。據(jù)了解,早些年,一棵柿樹所產生的價值,可供當時一個成年人一年的花銷。
2010年,卞莊村被規(guī)劃為華僑城建設用地,廣大市民曾經(jīng)為這些柿樹的命運牽腸掛肚。后來,有關部門劃定了專門的柿樹保護區(qū)域,并對這些柿樹進行清查登記,建立“健康檔案”。
2016年3月,菏澤園林綠化部門、菏澤學院的多名專家、學者,齊聚菏澤華僑城小區(qū),為這里的百年柿樹“會診”,記者當時曾經(jīng)跟隨采訪。為了給柿樹一個良好的生長環(huán)境,專家們指導園林工人剪枝、疏果。
“國家二級古樹,樹齡約400年”“國家三級古樹,樹齡約200年”……如今,這些柿樹都掛上了“菏澤市古樹名木”銘牌,日期為2018年5月。銘牌上注明,養(yǎng)護單位為菏澤佰特物業(yè)服務有限公司,監(jiān)督單位為菏澤開發(fā)區(qū)園林管理處。蒼老的樹干、斑駁的樹皮、遒勁的枝杈,無不傳達著這些柿樹飽經(jīng)風霜的信息。
柿樹生長緩慢,有“爺爺栽樹、爹爹吃果、孫子享?!币徽f。站在市場經(jīng)濟的門檻前,柿樹保有量減少是制約菏澤耿餅產業(yè)發(fā)展的最大因素?!笆翗涫恰?’,發(fā)展是‘1’后邊的‘0’,沒有柿樹,一切無從談起?!睏顟椨≌f,“當下最緊迫的任務,是保護現(xiàn)有柿樹,并繁育新樹苗?!彼麨榇私ㄗh,有關部門在規(guī)劃建設路網(wǎng)時,可以在馬路兩邊栽種上行道樹,既有景觀效益,又有經(jīng)濟效益。
樹木是城市的美麗外衣,百年古樹是前人遺贈后人的寶藏。一座城市的生命與性格、歷史與記憶,存在于每一處建筑、每一條街道、每一棵樹、每一方石碑。根脈是形成城市特色的主要支撐,城鎮(zhèn)化的腳步再快也不能割斷深藏于每個人內心的鄉(xiāng)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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